挺拔老硬


古楊村的戲還在繼續上演,村裡人都誇今年寫來的戲唱得好。

浩天在戲場裡轉游的時候,誰見誰誇,他心中自然歡喜。

范霞除了第一天是開場的時候演唱之外,每天都是戲結束後登台跟劇團裡的主要演員輪流著清唱的,下面掌聲不斷,歡呼聲不斷,清唱的時候戲場裡比正式演戲的時候還要熱鬧。范霞雖然是旦角,但她伴青衣、刀馬旦也行,甚至扮須生也可以。

上午,她到單位呆上一二個小時,就回家或到村委會。雖然她看了打金枝以後,覺得這個劇團的《打金枝》跟王愛愛的《打金枝》基本一樣,因此說也不必排練。但是有空還是跟琴師鼓師在一起交流交流,對上一段兩段。

她跟浩天每天散戲回到家,差不多都得12點左右。范霞唱戲唱得興奮,每天回家後洗上一把臉,就瞌睡得不行了,再加仙梅最近兩天又住到家裡,因此浩天想跟范霞溫存,范霞就打勸他忍耐忍耐。

浩天那天跟甄果香做了之後,甄果香不停地給他大電話約他,楊聯芳也不時地在電話裡流露想念之情,但是浩天恪守諾言,沒再動心。

明天就要為祖墳立碑了,范霞登台清唱的唱詞他也給寫好了。這幾天他自覺地往正規方面靠攏。每天看看工地,寫寫唱詞,或者到村委會跟村長聊聊正事。

范霞雙休的那兩天,他還跟范霞和仙梅一起談了暢玉和仙梅訂婚的事情,仙梅也與暢玉溝通好了。

暢玉單等訂婚的時候回家,他要好好地學習幾天功課,怕回家耽誤時間不說,影響了精力,仙梅非常贊同。

仙梅這些天為自己找下了工作而高興,雖然想回古楊村裡的要求,她的同學還沒有回話,但心裡還是很踏實的。

她知道范霞找浩天已經鐵定的事情了,這對她來說,內心裡也是非常高興的。一方面因為浩天有錢,跟未來的婆婆結了婚,自己肯定能沾光,更重要的是,她眼睛裡能夠看到經常浩天,她的心裡是快樂的。

她自己找不成浩天,是沒有緣分,已經沒有辦法了。但只要能看到浩天心裡就舒坦。因此,浩天跟范霞結不了婚,是她最怕發生的事情。

現在好了,她心裡盼望的事情,都實現或就要實現了,於是每天樂呵呵的。尤其是在戲場裡人們對浩天和婆婆的誇讚更是令她高興。

當然,也有說不好聽的話的人,有人嘲諷她找了個甚人家,就算是有錢,人也是好人,可是暢玉家裡的事情總是跟正常的人家不一樣,公公婆婆離婚,婆婆找個後生,怎麼說也不好聽。

這種話,劉花花一見她就會跟她說,剛說的時候,她會不由地臉紅,可是後來聽見了,就有應付話了。

她說:“咱們家庭條件一般,哪能找十全十美的?挑了這頭就挑不了那頭,既然答應了人家,就不能反悔了,該怎麼就是怎麼了。至於有人想說,愛說甚說甚去,咱們又摀不住人家的嘴,”

沒想到這番話說得劉花花再見了以後也不說了。

仙梅跟未來的婆婆范霞很能談得來,她很同情范霞的遭遇,更支持她的決定,這使范霞十分欣慰。

她在跟浩天和仙梅的交流中,說起婦聯主任的職務保不住了,流露出了不悅的心情。浩天和仙梅都認為當不當婦聯主任無所謂,不當婦聯主任,肩上的膽子輕了,其實是一件好事。

很好地經營這個家,很好地經營浩天承包的土地,成了范霞的美好願望。當然壓在心底的更重要的事,則是給浩天生個孩子。

今天三個人吃午飯的時候,說起那天大街上猥褻范霞的牛力,都覺得死的太荒唐了。

原來牛力那天被張煥打了兩個耳刮子回去以後,碰見閨女和劉瑾做愛,罵了一句,杏花竟要他跟劉瑾輪著來,可劉瑾完事後,輪到他的時候,他暫且挺舉不起來,好不容易挺舉起來,進去以後,很快就沒勁兒了。

他很是掃興,遂又借酒大罵起來,說劉瑾把他的心搞亂了,弄不成了。劉瑾雖然為老子跟閨女亂來感到吃驚,但因為自己也行得不正,故牛力怎麼罵也不敢說個甚。

他忽然想到了性藥,於是把牛力叫到外面,背過杏花給他喝了一粒性藥,說那藥喝下去真管用。

牛力半信半疑地喝了以後,過了幾分鐘,真的就老硬老硬的了,他紅頭脹臉地跟杏花做了十幾分鐘,很滿足。

兩天後,牛力在戲場裡閒轉,走到一個外地人擺開的賣保健品的攤子前,那個賣東西的給他推薦性保健藥,他便毅然買了兩瓶子性藥,偷偷地保存起來。

幾乎每天晚上散戲後,牛力都會聽到劉瑾鑽進杏花的被子裡折騰半天。但牛力怎麼也擺弄不硬他的下面,自己下面不硬,杏花揣也不叫他揣了。平時五六天跟杏花做一次,還覺得行,可隔得時間短了就起不來了。

可那性藥喝上以後,太管用了,可牛力不懂這種藥不可多喝,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,更是不可胡來。可牛力每每聽見杏花和劉瑾折騰都會躍躍欲試。

古楊村開戲的第五天下午散戲後,劉瑾沒有回家吃飯,在飯館裡跟村長吃飯去了。

那牛力吃過飯,喝了一粒性藥,幾分鐘以後就硬起來了。他硬要跟杏花做,杏花不同意,他解開褲帶掏出來說:“你看我硬成這樣了,難受得不行。”

“你這兩天哪來的這麼大的勁氣了,昨天晚上還做的,又倒挺拔老硬了!”

杏花一看離開戲還有半個鐘頭,見牛力硬得厲害,於是出去把門鎖住,就回家上炕脫光身子,跟牛力幹起來了。

那牛力每天都是劉瑾做完以後才能輪上他,根本沒有逗樂的機會,今天搶在劉瑾前面了,他不急於插入,竟挺著硬棒棒,又要揣乳房,又要揣屁股,又要揣肚皮,還要揣下面,把杏花全身揣了個遍。

杏花見牛力精力充沛,心中喜歡,嘴裡還不住地誇“越老越厲害”牛力在藥物的作用下,頭有點昏了,可他被杏花誇得太興奮了,根本控制不住自己。

於是就不顧一切地進入了杏花的身體,杏花在不住誇讚的同時,發出了動人心魄的呻吟,把個牛力興奮得沒命地頂撞。

杏花見牛力臉特別紅,幾次提醒他停止,可處於興奮狀態的牛力根本不聽。他仍然不停地大動著,突然,牛力的動作停了下來,整個人沉重地壓在她身上。

杏花以為牛力困了,就等了一等,可是等了二三分鐘,牛力還是一動不動,她輕輕地一推,見沒反應。

杏花有點害怕了,用力把身上的牛力推下去,翻身坐起來,見牛力軟軟地躺在炕上一動不動,臉色煞白。

杏花趕緊去摸他的的胸口,發現牛力心都不跳了。這下子該怎麼辦?她趕緊給劉瑾打電話說明情況,劉瑾立即撥打了110和120,110人員前面來,後面急救車也到了。

人們把牛力就近送到鄉醫院,又打強心針又電擊,但這些辦法都沒頂用,醫生確診牛力已經死亡,死因極可能是心臟的問題。

面對眾人的猜疑和質問,杏花如實交代,只是編造了其中的一個細節,說牛力喝了性藥以後,提出要求,她不同意,就持刀威脅,她因為害怕就依從了,她幾次勸說停止,就是不聽。

當天夜裡,牛力被放到太平間裡。杏花嚎啕大哭著回到家裡。戲場裡的人們聽到後,一下子便都站起來,以至於戲也因此而停演了,大家吵鬧議論著,有些人心驚膽顫,有些人哀婉嘆息,好些人並不知道牛力是怎麼死的。村長到台上給大家人死了再也活不了了,說甚也沒用了,叫大家安心看戲,有人問怎麼死的,村長說他也不清楚,戲場這才漸漸安靜下來,戲接著演起來。

第二天,法醫拿出了屍檢結果:死者生前有性行為,死因是突發性心肌梗塞,原因是性生活中過於興奮,導致心肌梗塞猝死。

牛力在村裡只有牛勁一個本家兄弟,也是屬於那種“折了脊樑打了胯”的人,對這件事的態度是不管。牛力的表兄們平時對牛力沒一點兒好感,對這件事也是漠然置之。

於是,杏花把苗峰叫回來,跟劉瑾一起做出了一個決定,不辦安葬儀式。苗峰和劉瑾第二天下午就在村裡叫了一個人,把墓打下後,用小四輪從天平間拉出來埋葬了。

劉瑾花錢請幫忙的人在飯館裡吃了一頓飯。吃飯的時候,苗峰和杏花都沒有去。

大家議論紛紛,有的罵牛力是牲口,是毛驢,不是人裡頭的數,死了沒裝棺材,活該。有的說人死了,就不要罵了,並說人是百樣圖,也是時辰八字佔在那兒了,不由人。有的笑話杏花和苗峰,說甚是個甚,他們也沒少花牛力的錢,不管怎麼樣,這樣做不好。

當然話題免不了歸到了杏花究竟是不是牛力的親生閨女上,有說是的,有說不是的。有說牛力自己說不是,是為給他做牲口事找藉口,有的說牛力肯定知道不是自己的,不然不會這樣做。有的說,這種人現實中的確也是有的。有的說杏花母親當年就是嫁過人,有的說牛力十八年沒回來看女兒就是因為閨女不是他自己的。

也有的說,杏花的姥姥姥爺做了一件錯事,當年既然牛力十八年沒管閨女,出聘的時候就不要說給了。有的說,人總得有個頭主呀,母親死了,父親還活著,不說給不妥當。還有的說是杏花的過,也有的怨苗峰,說男人不管女人,女人甚事也能做出來,同時也就聯繫起了暢鴻運,認為範霞如果不是暢鴻運不管,哪裡會有跟浩天結婚的打算?

苗峰和杏花在家裡連飯也沒吃,都有氣無力地躺在炕上,大半天不說話。忽然杏花說:“這事情做得丟人的怎麼活呀!”

苗峰安慰說:“該怎麼活就怎麼活,大不過少出門,過上一年二年,人們也就不說了。不說別的,為了孩子也得好好活著。”

他們沒有及時告訴孩子,準備過幾天,心情平復平復再說。苗峰不準備出去打工了,他要在家裡陪老婆,怕老婆想不通尋了無常。

浩天這幾天看戲看得入了迷,尤其迷上了那個唱旦的副團長。副團長叫白淑英,他見面以“白團”呼之,人們都不在意,以為是“白團長”的省略,可浩天這樣稱呼,卻包含了另外一層含義。

頭一天化妝的時候,浩天在後台看到副團長手臂和肩背的時候,心裡一震,身上白團團的多好。於是那一瞬間的感覺彷彿定格在了他的腦海裡。人們都誇讚范霞唱得比副團長好,浩天固然高興,但是他覺得這個副團長唱得也太好了。

那優美的身段,那動人的唱腔,尤其是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,不亞於范霞。范霞跟副團長相比,一個豐滿,一個苗條,一個拘謹,一個灑脫,真是各有千秋。

剛開始幾天,每天只是想著副團長的撩人的肩背,可這幾天,副團長的唱腔特別是說話的聲音總是縈迴在耳際,他不知怎麼有些怕把戲唱完,副團長離開古楊村。

牽腸掛肚的感覺時時襲擊著他的心,早晨起來,正要在院子裡練功,忽然聽見副團長聲音,那聲音是那麼親切,那麼入耳,那麼銷魂。待練完功,范霞回家做早點的時候,他便匆匆地開開大門到外面尋覓副團長。

循聲找去,副團長就在范家家東面玉米地中間的小路上練嗓子。浩天趕緊走過去,那副團長看見他,儼然一笑,他叫了一聲“白團團”副團長對他的稱呼並不介意,眉目間透出喜歡他的神色,他更加大膽了,於是說:“你們連今天在我們村才5天了,我真怕唱完戲,現在心裡頭就有些難過。”

“你快不用那這種話迷哄人了!”

副團長的弦外之音很明顯。

“真的,你走了,我會想你的。”

浩天居然赤裸裸的來了一句。

副團長沒有回答,卻向東梁村的方向走去。浩天看著副團長的背影,真想上去把她抱住,可又怕人家惱了,克制了一下,端詳著副團長嬌美的身材,跟在後面。

“你說這話是什麼用意?”

副團長站住,回頭盯著浩天的眼睛問道。

“我只是說了一句心裡話,能有什麼用意,癩蛤蟆還能吃上天鵝肉?”

浩天挑逗道。

“你老婆那麼漂亮,還能看得起我?”

副團長居然如此說。

“告訴我手機號好麼?”

浩天急忙問,他怕錯過機會,問不成。

“要我的手機號有什麼用,不給你。”

副團長故意說,看浩天會怎麼樣。

“白團團,求求你,告訴我!”

浩天非常懇切。

“那你告訴我,要我的號幹什麼?”

副團長很嚴肅地說。

“我想了跟你打個電話,或者我因推看戲,專門找你。”

浩天大膽地說。

“你原來是這樣一個人,婦聯主任走了眼光了,她跟我說你很愛她,還說你跟她相愛是從18歲開始的,看來她是被你騙了。你這麼喜歡騙人的人,你的話我能相信麼?”

副團長輕蔑地說,“我這個人最討厭這種早三暮四的人。”

“你理解錯了,我自小就愛看晉劇,每次看戲快結束的時候,就感到難過,難過的原因就是怕聽不到我喜歡的演員的唱了,甚叫戲迷,戲迷就是迷自己喜歡的演員,那種想念跟別的想念不一樣。”

浩天解釋道。

“對不起,我誤解你了,那你的意思是喜歡我的唱了。”

副團長說。

“當然了,人們說婦聯主任比你還要唱得好,那是偏見,我認為還是你唱得好。”

浩天說內心話。

“婦聯主任唱得的確不錯,那是天才,像我們這些都是練出來的嗓子,不想婦聯主任那是天生的好嗓子,我也信服人家拐彎拐得圓潤自然,我練了這麼多年,到拐彎處有時候就會出問題。”

副團長說“怎麼?敢不敢給我手機號,我想了你給你打電話!你能記住我麼?”

浩天趁機說道。

“好,我有這樣的帥小夥子戲迷,高興還高興不來呢!”

副團長說完,問了浩天的號碼,然後給浩天撥過去,“不要叫你老婆誤會了,我們也互相留了電話。”

“我明告訴她也不怕,戲迷是公開的,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。”

浩天理直氣壯地說,“我其實有一件事情想求你。”

“你說吧,”

副團長的目光裡包含著親近與喜愛。

“今天是七月十五,我要給祖墳立碑,原來準備邀請人吃上一頓飯,婦聯主任說,請人吃飯不好,決定讓我編唱詞,她給清唱,用這種辦法紀念一下,可我很想叫你跟主任一起唱,只是說的有些遲了,不過,我想實事求是,你本來沒有提前準備,到時候就拿上詞唱,人們也能理解的。你看行不行?”

“帥哥戲迷說出來的話,怎麼能不行?”

副團長欣喜地說。

這時候,范霞給浩天打來電話,問他在哪,聽見說跟副團長說事,便邀請副團長一併回家吃早點。

浩天跟副團長一說,副團長表示同意。浩天當即抱住副團長親了一口,副團長也沒介意,只是說:“這一口親的,要是叫你老婆知道了,能氣壞!”

“戲迷親偶像,他就是知道了也無妨,她也曾經叫戲迷親過,你以前被親過沒有?”

浩天直端端地說。

“我真的還沒有遇到過,這是第一次,你這個帥哥戲迷真是個怪人!”

副團長欣喜地說,並沒有責怪浩天。

“怪吧,要不是怪,我就不會回村種地了,也不會愛比我大的女人了,我要是皇帝就好了。”

浩天說著就慢步往回返。

“那就是說,主任一個你還不滿足?”

副團長聽出了浩天的話中之意,於是問。

“不用說男人,就是女人吧不是一樣的,武則天有多少個男人。只不過,一般人是有想法達不到了。我愛主任,就不能愛別人?各是各的,互不影響,我要是有皇帝的特權,我就想辦法把你娶到手!唐明皇把兒媳婦還弄到手,你說是不是!”

浩天越說越貼近。

副團長被浩天說得滿心歡喜,於是說:“你是哄我,你要是真心的,我們可以一夜情。”

“是麼?這話說定了,我有機會一定跟你一夜情,現在我就定下了。”

浩天說著從身上掏出了一沓百元人民幣副團長。

副團長不要,趕緊躲開說:“不行,我是跟你開玩笑的。再說,我又不是賣身的,我是要的真情。”

“這是給你的報酬,今天晚上清唱的報酬。”

浩天轉了話題。

“我不要報酬,即便給,你還是叫你老婆給我合適,但是數目即便給的多點也得差不多,太多了,會引起人的懷疑。”

副團長說著就前面走了。

浩天看著副團長筆直的腿,纖細的腰,渾圓的臀部,猛地撲上去就把副團長抱住了。

副團長眼睛看著前面,稍微停留了一下,說:“叫你老婆看見呀!不能這樣。”

說著就掙脫在前面跑了。

剛剛走了幾步,便看見范霞在路口等他們了。

浩天想,真是太危險了,也是不改洩露,再遲一點兒抱款款就被看見了。

副團長和浩天都慶幸沒有被范霞看見。副團長遠遠地就對范霞說:“你女婿硬要叫我跟你一起唱,我說你唱得那麼好,用我幹甚?”

“他喜歡你,你就唱吧!”

范霞突然來了這樣一句,彷彿是看見了似的,說得副團長臉紅了。

“我說他喜歡你的唱,”

范霞見副團長被她說得有些害羞了,於是糾正道。

“他說他從小就愛看戲,”

副團長的臉色說這話的時候,表情才不顯得難堪了。

回到家裡吃飯的時候,范霞又說起浩天的愛看戲來:“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成了戲迷,不是就追上我一歇也不歇,也是天生的怪人。你要是就住在這個村裡,非把你追上不可。那是又膽大,又有耐心的人。”

“呀!我說麼,”

副團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她心裡樂滋滋的,心想,這樣的小夥子也就是聽叫人喜歡的,於是接著說,“不過,能找上這樣好的小夥子的追求,也是造化,我沒你的命好。”

“跟你姊妹不取心地說,找上這樣的小夥子也費心。”

范霞話是這麼說,但話語裡顯然帶著歡悅和幸運的意思。

“挺好的,找上自己心愛的人,這是女人最大的福分。”

副團長說。

“你也挺幸運的吧,你的愛人是團長,你是副團長,成天能在一起,這也是女人的福氣,”

范霞稱讚道。

“男人們,都是吃著碗裡的,瞅著鍋裡的,現在有些年輕女子真是一點自尊行也沒有,臉皮子真厚,”

副團長顯然是在說自己的愛人也有出軌的情況。

“暫時的好說,千萬必要叫定時炸彈埋在身邊,”

范霞針對副團長的情況說出了自己的見解。

可是說話的無心,聽話的有意,仙梅聽見以後,彷彿是在說她,她一面感到高興,一面覺得在浩天面前一定得保持距離。她有個長遠打算,范霞現在就是再顯年輕,到五六十歲的時候也就難以跟浩天相配了。那時候,她正是三十四歲的時候,跟浩天同年彷彿,總會有一天成為她的人。

“那倒是不會,我還是把握得很緊的,他對我還是挺好的,我是說要是好好把握住,就會被人勾走,至於臨時搭配對於我來說也無所謂了,防不勝防,”

副團長知仙梅是范霞的媳婦,她說這話自然不怕仙梅聽到,甚至有一種警示的意思。

范霞覺得這樣的話題對浩天影響不好,於是馬上把話題引到演唱上來:“男人就得給他點厲害,不然不一定想作甚!——那你就跟我一起唱吧,一會兒讓浩天把唱詞抄一下,你看一看,咱們先試唱一下,到時候你要是背不會到時候,就把唱詞拿上。”

浩天吃晚飯,到東間給副團長抄唱詞,仙梅洗鍋去了,范霞和副團長到客廳裡閒聊起來。

待浩天抄好歌詞拿過來,副團長看了一下,誇讚寫得好,然後叫范霞到一起到村委會配絲絃。范霞讓副團長先走一步,把琴師鼓師叫去,她跟浩天有點事情商量一下。副團長走後,范霞把浩天叫到院裡說:“你是不是愛了這個副團長了,你要是愛了,你就找人家去吧!”

“愛是愛了,可是比方說愛你是100分吧,愛她只能是80分,男人愛女人,是正常現象,男人要是不愛女人,那就不娶老婆了。”

浩天一句話說得范霞笑了。
浩天開車把范霞送到村委會,然後給高健打電話問詢立碑的事情,高健說工人們都已經出去了,拉碑的也快回來了。

浩天來到工地,給大家一人發了兩盒煙,等到拉碑的回來,檢查了一下上面刻的字,逐一放在相應的墳頭前,安頓工人們一定要放得端正固實。

大家都說不安頓也肯定會把營生做好。破土那天你顧唱戲,高隊長已經讓我們做好準備工作了,你有錢,錢會說話,不要多在這個上面多花心了。

浩天回到家裡,見仙梅一個人在家看電視。仙梅只和浩天在一起的時候,就顯得有些緊張,不知該說什麼才好。

“最近心情怎麼樣?”

浩天熱辣辣地看著仙梅問。

此時,仙梅快悅得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了,可她總是怕被浩天挑逗起來以後,又改變態度,於是很嚴肅地回答:“很好的。”

仙梅經常告誡自己,在沒訂婚之前,在浩天面前必須規規矩矩,因為她知道心裡一亂想,臉面上就會表現出來。

她曾經在范霞面前顯露過抑制不住的興奮神色,因此吸取教訓,盡力克制著自己,只把對浩天的愛慕深藏在心底。

“那就好,”

浩天見仙梅很嚴肅地回答他,於是剛才泛起的春心,馬上就收斂起來,“那你就在家裡吧,我到村委會去了。”

“嗯,你去吧,我一會兒就張羅做飯!”

仙梅用手指籠著頭髮說,儼然一個乖巧媳婦的樣子。

“你學會做飯了?”

浩天用關心兼喜愛的口氣說,“以後我們經常在一起吃飯,你得學會做一些我喜歡吃的飯菜。”

“我已經跟范主任學習了好幾招了,你愛吃的其實也是大眾化的,我也喜歡吃。”

仙梅很輕鬆地說。

“我這個人比較隨和,吃飯也隨和,”

浩天說完就走,他怕繼續呆下去被仙梅的嬌姿美態弄得心猿意馬,難以控制。

浩天來到村委會時,范霞和副團長正跟鼓師琴師搭配排練。一聽到晉劇唱腔,浩天的心裡就像熨斗熨過似的,那才叫舒坦。現在聽到自己喜愛的兩個女人唱,越發說不來有多麼暢快。

唱完一次後,范霞問他拉回碑來了沒有,浩天說人家早已經開始了,到中午就全部完工了。范霞又叫他約摸快完工的時候,得去看一看。浩天方想起,是應該出去看一看的。要不是范霞說,立碑的事情他靠實好工人們了,不打算去看了。

副團長見浩天跟范霞的對話結束後,親切地對浩天說:“你這唱詞可是寫好了,你還應該準備一段講話。”

“我不講了,你到時候給說上兩句就行了。”

浩天說。

“不行,最好是你講,你講效果最好,要麼就叫主任講吧。”

副團長說。

“我講越發不合適,要不就不要講了,要講還是浩天講。”

范霞說。

“其實,還是叫副團長三言五語說一說就行了,就說今年七月十五,浩天利用中元節祭祖的好日子,破土為祖墳立碑,表示對先人的追念,更表示繼承先人的好精神好傳統的決心,浩天表示,這次回到古楊村,一定要把地種好,一定要跟古楊的鄉親們和諧相處,努力為家鄉做自己的一點貢獻。”

“真不愧是大學生,出口成章,就把這幾句話給我寫在紙上,我看一看,到時候,我給作個介紹,然後就演唱‘中元節’。”

副團長說。

“那就這樣定了,我也是覺得你說最好。”

范霞說。

“其實你比我說的更好,不用寫了,我相信你,”

浩天說。

副團長見浩天特別相信她,於是說:“你要是不寫,那就我說,跟你說好,到時候我要是說得不好,可不要怪怨我。”

“這你放心吧,他可不是怪怨過人的人!”

范霞說。

“知我者,主任也!”

浩天頑皮地笑著對范霞說。

“找個小女婿,挺開心的,是吧!”

副團長看著范霞欣悅的表情說道。

“作甚也得操心,有甚開心!”

范霞說著瞅了浩天一眼。

浩天羞答答地走到門跟前,像是要走,卻又站住了,你們快再唱吧,我還得聽一聽。於是琴師鼓師開始叫板拉絲絃,浩天聽得陶醉,一旁聽得人們不斷地鼓掌喝彩。

還沒待唱完一遍的時候,村長來了。鼓師琴師見村長來了,而且臉上神色有些緊張,於是唱完一遍就停下來了。

樂器一停,便見村長對浩天說:“後天到市裡開會,你得送送我。因為三聚氰胺事件,天乳公司對下面的奶牛養殖場和奶站都要求按標準進行改造,這下可得用一些資金。”

浩天顯然看出村長有些犯愁於是說:“該改造就改造,不要犯愁,我支持你。”

“這浩天就是有氣派,男人們在關鍵時刻才能看出氣派來。”

副團長誇了一句,但馬上生出個主意,“後天去,把我也拉上吧,天氣很快就涼了,我的買幾件厚一些的衣服去。”

“那還不行,”

浩天說。

“春梅說她也要回去,也想坐浩天的車。”

村長說。

“行!——你不要因為這麼點兒事兒就犯愁,高興起來,把今天晚上的戲唱好,看好!”

浩天笑呵呵地對村長說。

“我也不犯愁,這麼大的事情,我早就有了思想準備,肯定得規範。”

村長說,“沒事,甚說甚,哪能因為牛的事情影響了咱們娛樂。你們還練不了,——快再來上一次,我好好兒聽聽。”

於是又練了一次,把個村長聽得喜眉笑眼。

浩天和范霞回到家裡,仙梅已經把午飯的準備工作做好了。范霞馬上把菜炒出,吃了飯,仙梅說她媽今天晚上叫她看完戲回家,說是七月十五,做閨女的應該到娘家家裡。仙梅中午不想睡覺,洗了鍋,找甄愛愛去了。范霞和浩天在各自的床上,睡了一大覺。睡起來,浩天就去看戲了。

范霞下午沒去看戲,她在家裡早早地做好晚飯,吃了以後,就要提前到戲台。浩天開車送她,在路上問她:“今天心情這麼好,你不祝賀一下?”

“這不是去祝賀麼?又要清唱,又要扮角色。”

范霞已經聽出浩天的心思,但故意說。

“這是給全村人看的,就不能單獨給我點祝賀?”

浩天說完“哈哈”地笑起來。

“看把你高興的,想叫我給你個大面?”

范霞說著也笑了。

“你真聰明!一下就猜對了!”

浩天收住了笑。

“給你大面,那也得明天吧!今天散戲太晚了。”

范霞說。

“就今天麼,我等不上明天了!”

浩天說。

“不要高興得太早了,看演完戲我困不困。”

范霞說。

“我看行!”

浩天說完又笑了。

“真是個傻小子,”

范霞看著浩天那個天真勁兒,愛憐地說道。

戲場裡人已經很多,一片歡樂嘈雜聲,吼人的,叫賣的,嬉笑的,人聲與喇叭裡面放的音樂聲交織在一起,給人以激動和振奮的感覺。

浩天把車停好,跟范霞到了後台,演員還來的不是很多,但副團長已經來了,村長也來了。

副團長跟浩天說:“要不再叫村長講吧?”

村長說:“我那天已經講了,我這土話講出來不好聽,你用普通話說的清脆響亮的,還是你講吧!”

“你講,沒商量!”

浩天果斷的口氣。

副團長已經準備好了,其實也是禮讓一下。

稍微等了一會兒,演員們就陸續來到了,化妝於是就開始了。副團長今天要扮演青衣角色,當居中的國母,這是村長的安排,有賞金。范霞扮演金枝女,這是全村人的願望,要跟副團長比較一下。據說,今天唱完,高健很可能會做出決定,最後一場由范霞扮演國母,副團長扮演金枝女。這個決定不是隨便決定的,一旦決定,還得分別給范霞和副團長賞金。

晚上,讓副團長主持並清唱以及反串國母,浩天給的賞金是1000元,像這麼好的待遇,副團長很少得到過,尤其是下到農村,這也是第一回,因此副團長十分欣喜。

今天晚上要演整本《打金枝》時間本來就會長一些,又要講話和清唱,於是浩天跟村長商量,趕緊打二通鼓,提前半小時開戲。村長說有十幾分鐘還不行,浩天堅持要提前半個小時,村長見浩天要求很強烈,就叫前場的鼓師開始敲二通鼓了,下面早來佔地方的人一片歡呼,他們也都想叫戲早開。

戲場裡有些人怕家裡人不知道,飛速跑回去叫沒出來的趕緊出來,怕按照以前的慣例出來的晚了誤了前面的節目。

浩天又跟鼓師說了一下,敲鼓的時間比平時長一些,為的是叫家裡沒出來的人們也儘量不誤開場。

歡快的鑼鼓過後,副團長素裝走到前台,她扮演國母出場在後面一些,遂還沒化妝,范霞也沒化妝,帶“拜壽”的《打金枝》金枝女第二場才上,有副團長幫助化妝也來得及。

“父老鄉親們,大家晚上好,七月十五叫中元節,按照傳統習俗,是祭祖的日子,北方也有蒸面人的做法,可最近幾年人們的生活好了,蒸面人的習俗逐漸地淡化了,很少有人家捏面人蒸面人了,但是祭祖的習俗仍然沒斷。浩天先生利用這個祭祖的好日子,開始破土為祖墳立碑,碑今天已經立好。這是他對先人的尊敬,更是繼承先人勤勞善良樸實精神的一種表示。浩天先生讓我轉達他對古楊村鄉親們的感謝和敬意!”

副團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,下面一陣熱烈的掌聲。

“我現在代表浩天先生,祝古楊村的鄉親們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,心情一天比一天好,祝古楊村的明天更美好!”

副團長說完,下面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。

“下面我給大家先讀一下浩天先生親自為鄉親們寫的唱詞,我取這段唱詞中的一個詞語來概括,叫做‘前程錦繡’,因為這段唱詞裡雖然提到了浩家,提到了立碑,但主要表達的是對古楊村的一片深情,特別是表達了對古楊村未來的美好憧憬。”

說到這裡,副團長再次停下來,又一次熱烈的掌聲。

接下去,副團長便聲情並茂地讀起了浩天寫的唱詞“前程錦繡”“中元節,天高氣爽雲悠長。立碑心花放,浩家世代愛古楊。想起來,家鄉水養育恩情厚,最喜那土沃田肥好風光。耕作不停息,總盼多打糧。積德又積善,樸實美名百年揚。行得端走得正,方向明不徬徨。大道顯寬敞,勤勞換吉祥。總希望景美人更美,全村一片喜洋洋。只有那團結奮鬥齊創新,才能使古楊的未來更榮昌。美好生活人歡喜,手兒勤腿兒勤不可耍花腔,要實幹要堅強,攜手並肩建家鄉。看發展前程錦繡,前程錦繡,古楊村處處換新裝,換新裝它叫人心情歡暢,綻笑臉放聲歌唱幸福長。”